文 | 77

莊達菲第一次去《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》(以下簡稱《朋友》)劇組試戲的時候,試的其實是李青桐這個角色,試完以後,導演問她,你願意試試李進步嗎?

“我說不願意,不喜歡,她太別扭瞭。”莊達菲來瞭個否定三連。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像李進步,完全沒有試戲的意願。

後來編劇把她叫出去,跟她聊瞭半個小時,具體聊的什麼,莊達菲沒透露。總之聊完以後,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,堅定地認為,“我就是李進步,我太喜歡她瞭。”劇組再讓她試李青桐,她反而不幹瞭。

從第一次試戲起,莊達菲就對《朋友》這部劇走瞭心,卯著勁兒地想演李進步,以至於她第二次見組,被告知可能演不瞭這個角色的時候,直接跟經紀人坐在樓道裡哭。她身邊的人,甚至連她自己都驚呆瞭,之前她從來沒有還在試戲階段,就因為演不瞭哪個角色而哭過。

她對《朋友》的喜歡顯而易見。給制片人打電話,哭著說這麼多人的努力不能讓更多人知道;在微博裡抒情,“好想站在樓頂大喊一句,求求大傢看看我們一群人在去年冬天付出的一切。”

這一群人裡,主演大多都是生面孔,有偶像,有高中畢業生,有第一次正式出演網劇的新人演員,但每個人都在很認真地鉆研自己的角色。

莊達菲在哪裡都說,《朋友》是她最愛的一個劇組,是她待得最累的一個劇組,裡面遇到的人,也都是她最愛的人。她知道這部劇被喜歡它的人親昵地稱為“小破劇”,可她不想看它真的一直“破”下去。

“它越播得不好,越不能被更多人看到,我就越想哭,我想到大傢努力的那個畫面,都覺得歷歷在目。從制片人到編劇、導演和演員,我想到每一個人的臉我都特別想哭,我就覺得,它要不好,真的是辜負瞭我們所有人的努力。”

好在,這部“小破劇”正在慢慢被更多人看到,網上的討論度也高瞭起來。記者問瞭一個觀眾最關心的問題:“獨步凌霄”最後到底有沒有在一起。雖然現在還不能說出答案,但是莊達菲給瞭大傢一個鏗鏘有力的保證:

“我們這劇絕對不會爛尾的!”

01

熱心網友給《朋友》取瞭很多名字,包括但不限於,《東北愛情故事》《東北一傢人》《李進步找爸爸》《霸道校霸愛上我的媽》《沉默學霸也愛我的媽》。不難看出,“青春”和“東北”元素是這部劇的重要組成部分。

莊達菲正是被劇本的這種“寫實”吸引。她在沈陽出生,姥姥姥爺都是黑龍江的,算是半個東北人,所以在看劇本的時候,她就覺得它特別接地氣、特別真實,還特別“垮”。裡面有很多“東北包袱”,可以戳中全國范圍內觀眾的笑點。

而且《朋友》不像有些青春劇,把俗套愛情當作青春的全部,描繪出來的校園生活就是對愛情、對偶像不切實際的幻想,它講述的隻是1999年東北的那些故事,滿屏真實質感。

“還有一個就是,我試戲的時候試瞭試兩個女孩的片段,我當時不知道她們倆的關系是母女,我就覺得這種閨蜜的感覺特別好,然後它裡面講的一些友情,還有一些群像戲,我都特別喜歡。”

為瞭演好李進步,莊達菲做瞭很多準備。制作公司圍讀劇本的時候,她自己帶瞭一個小日記本,標記瞭很多內容,還去查瞭1999年東北發生的一些事情,做好關於劇情的功課。但是準備瞭半天,她還是覺得自己沒有完全準備妥當。

直到圍讀完瞭要進組,去剪頭發的那天。

“我剪完頭發,當時就覺得我變成李進步瞭。因為之前演的角色是長頭發,那我就是莊達菲,我得從我自己身上找那個角色。我從來沒留過短頭發,我就覺得隻要是短頭發的時候,我就是李進步,我不是莊達菲瞭。”

剪完頭發以後,莊達菲回傢就哭瞭,她照著鏡子,一邊看,一邊嫌棄自己醜。“然後我媽還在旁邊說風涼話,‘你看你這個頭發剪瞭吧,太醜瞭吧’。”面對一頭短發,莊達菲說到底還是有點不適應,但同時也覺得欣慰。因為她真的覺得,剪頭發對於她的表演,起到瞭畫龍點睛的作用。

“我覺得我剪瞭頭發以後,整個人的表演方式都變得更放得下瞭。”

掌握瞭表演方式是其一,要想更準確地拿捏角色,又是一個難題。導演希望李進步這個角色,能跟這群1999年的小孩有些分別,他們可以吵吵鬧鬧、嘰嘰喳喳,但李進步作為一個從未來回到過去的人,她其實是有很多心事的。

所以,比起無憂無慮的“鐵原破爛團”,李進步總顯得心事重重。她獨立、高冷,有自己的想法,在大傢沉浸在放假不開學、作業不用交的喜悅當中,或是暢聊人生的時候,李進步總是潑冷水的那個,會直愣愣地來上一句,“我沒有夢想。”

莊達菲每次在演的時候,都特別想跟他們玩在一起,她覺得李進步這個小女孩,應該融入集體。再加上她跟演員們的關系又特別好,演著演著,總能演出是跟他們一起出生、一起長大的氛圍。

“然後導演就會說,李進步,你現在還是得裝著事兒,因為他們都不知道,可是你知道。所以我就還得時刻提醒自己,我是帶著任務來的。”

這樣的李進步,塑造起來其實很有負擔。莊達菲總覺得她別別扭扭的,總愛生氣,又總是不高興。要把握好這種狀態,多少讓莊達菲有些難受,有時她甚至覺得,“這個人怎麼這麼煩呢,但是我又得演她。”

02

如果說這種“煩”“累”還是基於角色本身的別扭,至多是一種心理上的,那麼拍攝《朋友》的整個過程,就有一種身體、心理上的雙重苦惱和煩悶瞭。

《朋友》是莊達菲迄今為止拍過的,從方方面面來說都最為困難的劇。她在這部劇裡戲份最多,差不多有900多場戲,其他演員每天可能還有輪番休息的時間,但她幾乎是從早到晚地拍,活活把自己拍到崩潰。

在其他劇組,崩潰瞭,她還可以抱怨兩句,在《朋友》劇組的崩潰,是無論如何也抱怨不瞭的。當初見組的那段時間,莊達菲不隻《朋友》一個選擇,身邊的人也都覺得,“不至於吧,為什麼一定要演這個戲。”擔心她試戲失敗,心態崩瞭,想方設法地寬慰她。

但她硬是能到,演不瞭就坐在樓道裡哭的程度,因而沒有辦法抱怨什麼。

尤其是在哈爾濱拍攝的時候,室內室外足足有40度溫差,制片人在微博裡透露,“為瞭拍攝進度,我連讓她們多睡一會兒都會拒絕。”莊達菲拍得又困、又冷、又累,這些都是困難。

但獲得的快樂也是無可比擬的。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,“跟朋友和這種來之不易的時光比起來,煩惱顯得有點渺小。”

《朋友》劇組的駐地酒店有一個客廳,是編劇程小貓的房間,每天莊達菲都是收工最晚的一個,劇裡的八蛋、吳智勛、劉達達、范水水、牛小火一群人,就會待在編劇的房間裡面,等她回來。

他們還有一個暗號:敲桌子。莊達菲敲三聲桌子,再用筷子敲兩聲門,門就會應聲而開。“他們每天給我備好水果零食,就在那個房間裡,我們就開始玩劇本殺、狼人殺什麼的。”

她從來沒有在哪個劇組裡面,有過一種傢的感覺,大傢玩在一起,特別開心。

從莊達菲的回答中不難聽出,她是一個感知力比較突出,而且特別敏感的人,極有共情天賦。有一回在劇組,他們一群人在玩狼人殺,八蛋開玩笑地說瞭水水兩句,但他沒有意識到,水水其實不高興瞭。所有人裡,隻有莊達菲從水水的一句話中,聽出瞭她的不高興。

“我就跟他們賭,我說她絕對是生氣走瞭,然後我們所有人就在貓姐的屋裡面給水水打語音,結果水水就真的生氣瞭,就說‘八蛋剛才那麼說我,我覺得他不和我做朋友瞭’,她一個人就特委屈。”其他人都驚呆瞭,感嘆道,“哇,莊達菲,這你都能發現。”

這種感知和共情能力,放在表演上的確是一種優勢。之前她的表演老師就肯定過她,說她演出來的東西,好處在於比較自然、比較真實。而莊達菲也自認,自己比較“人格分裂”,她可以變換出很多性格,站在多個角度去看角色的人生。

當然,這種感知也有劣勢,目前為止,她還不太善於表演的技巧性修飾和處理。

她沒有明確認識到何為表演的技巧,靠的大多都是感受。而且一路走來,無論是《你是我眼中的山川和海洋》中的夏蕊寧,《我的刺蝟女孩》中的韓菲,還是《朋友》中的李進步,這些角色都還比較貼近莊達菲本人,她也就順勢在貼近的基礎上,添加自己的感受。

在這個添加的過程當中,她的進步是明顯的。“《山川》教會瞭我什麼叫演戲,《刺蝟》教會瞭我怎麼進入角色,《朋友》的話,教會瞭我在進入角色的前提下,怎麼豐富她,體會她的情感。我覺得每一個戲都學會瞭一些新的東西吧。”

不過,敏感可以用於表演,但在生活當中其實不是什麼好事,感受到的東西太多,感受到自己或是他人的情緒太輕易,莊達菲難免會想很多很多事情。

雖然敏感對於演員而言算是一種天賦,但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神經大條一點,否則的話,“我覺得太累瞭,也太難瞭。”

03

感知力往往可以化作表達欲。比如莊達菲會在圍讀《朋友》劇本時,帶小日記本標記內容,這個習慣差不多在拍《山川》的時候,就已經養成瞭。

“因為當時要做一個匯報給公司的姐姐,她們要我每拍完一個戲都要開一次會,我怕我自己忘瞭,或者是哪沒說明白,包括我自己也挺喜歡寫日記的,正好就想著說,每一個戲都有一個小日記本,把關於戲的,還有戲外的都寫進去,然後就可以一整個本上交。”

翻翻莊達菲的微博,可以看到很多她關於作品、關於劇組、關於日常的隨筆,千姿百態的照片,編號到41的vlog,吉他彈唱視頻,以及她能趁著早上化妝時間,抽空寫出來的公眾號。

比起“高高在上”的明星、演員,莊達菲更像我們走在街上,轉角就能遇到的女孩子一樣,平和,熱絡。

問她怎樣做到能把一天24小時過成48小時一樣的高效,答案也是最簡單的“因為喜歡”。

“我公司的姐姐也覺得我每天都很忙,但是我還是可以剪出vlog,錄個抖音,寫寫公眾號啥的。如果你讓我每天都在做一些我不喜歡的事情,可能真的很困難,但是這些東西我喜歡,我就覺得喜歡的事永遠可以抽出空做。”

除瞭寫作、拍攝,她還喜歡詞曲創作。在《山川》《刺蝟》《朋友》拍攝期間,她都給它們創作並且演唱瞭OST。《朋友》裡的這首歌,其實還是她的“二度創作”。

“這首歌當時已經寫好瞭,但是在戲裡面是李進步要唱,我就覺得說,音樂公司的老師寫得很好,很專業,但他們一方面是沒有讀完所有的劇本,一方面他們也不是演瞭李進步。我就覺得如果我自己能站在李進步的角度重新寫一遍詞,一定是更好的。”

於是,有天收工以後,莊達菲蹲在編劇貓姐房間,一蹲就是四個小時,晚飯也沒顧得上吃,把歌詞全都重新寫瞭一遍。

雖然因為不慎“把劇透都寫到歌詞裡瞭”,這首歌要等到最後一集才能出現。

莊達菲自小就有很多才藝,鋼琴、吉他、寫作、攝影……倒也不是有意培養,這些至多算是她的一些愛好,不能當成工作。隻有演員,目前被她當成一個長久的職業。

但當演員是臨時的決定。她的媽媽原本是想讓她學個金融,她本來也是要出國上學瞭,結果突然變向,報瞭北京電影學院,學瞭表演,入學當年又簽瞭公司。

莊達菲的17歲,一下子完成瞭人生中的很多重要步驟。她自小獨立,拍過廣告、電影,小學五年級就能獨自出國交流學習。

媽媽有自己的工作,不能像其他小演員的傢長一樣天天陪著她,她隻能自己幹自己的事,自己在劇組待著。久而久之,莊達菲也變得比其他同齡人更加獨立,更加堅定,也更要強。

“我覺得反正既然決定瞭,就一趟齊吧。”

雖然臨時走瞭這麼多步,但莊達菲也沒想過給自己留條退路。她是個做事不想退路的人,如果真有一天,她發現現在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生活,她相信自己肯定還有其他解決辦法。

退路到那時再想,也不算遲。

現在的她,秉承著“快樂至上”的原則。以前多少會有“五年之內我要怎麼怎麼樣”“十年之內我要賺多少多少錢”的目標,現在她隻覺得開心最重要。

拍戲累瞭的話,就先停一停,旅旅遊,再繼續幹。不拍戲的話,就跟朋友約著逛胡同、吃火鍋、看電影,不虛度寶貴青春的每一分每一秒。

哪怕隨著工作的越發深入,她的個人空間難免會被讓渡,自由表達的權利也會遭到擠壓,但起碼現在,她的工作還是歸工作,微博還是歸生活。趁著還想分享的時候,莊達菲會盡可能多地分享,“因為我也保證不瞭,哪一天可能我就沒有那麼想分享瞭,就不會發那麼多瞭。”

今年的莊達菲,有三個想要實現的願望,一是考駕照,二是好好地、再認真地演兩個角色。“還有一個的話,去旅遊吧。”

就像她說的那樣,快樂至上,畢竟,“工作就是為瞭好好生活,誰的工作是為瞭工作呀,對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