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稷去世後,由他的兒子不窋襲父職,繼任農官。時夏王姒太康隻顧打獵遊玩,不重視農業,甚至廢除農官。不窋因此“晚年失業”率領周部族遷徙到慶陽一帶,當時此地主要是以狩獵遊牧為生的戎狄部族的活動范圍。不窋定居後發現慶陽地區氣候溫和,土地肥沃,雨量較多,適合耕種,依舊承襲後稷重視農耕的傳統,繼續帶著大傢幹起瞭“老本行”。

到瞭後稷曾孫公劉擔任首領後,又進行過一次大遷徙,這是為何呢?一方面,“公劉避桀居豳(《史記·劉敬列傳》)”,也就是說有避夏桀之擾的因素;另一方面,“公劉雖在戎狄之間,復修後稷之業,多耕種,行地宜。(《史記•周本紀》)”,由於周族農業生產的發展,周族人口大量增加,需要更多的土地用來種植糧食,因此公劉需要遷徙尋找適宜拓展農業的新墾區。

公劉帶領族人遷徙至豳地的始末,在《詩經•大雅•公劉》中有詳細的說明。可以認為“周以忠厚開基,而積功累仁自公劉始”。

為何會給予公劉如此大的評價?據周早期有限資料所記載,我們來仔細探討一下。

自不窋遷徙以來,眾人在慶陽一帶居住已久,外受擾,內有限。為瞭氏族的發展,不得不開始考慮遷地而居。而遷徙之舉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做成的事情,需要多些籌謀才能穩妥行事。古之成大事者,規模遠大與綜理密微,二者缺一不可。

公劉首先做的就是聚糧治兵。

對於糧食,“乃埸乃疆,乃積乃倉,乃裹餱糧,於橐於囊”。劃分好疆界,耕種好田地,把糧倉堆得滿滿當當,搬傢的時候大包小包都裝滿。民以食為天,無論何時,“吃”首先都是排在第一位的!尤其是長途遷徙,失去瞭土地後,幹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

對於治兵,“弓矢斯張,幹戈戚揚”。士兵佩起弓箭拿起戈矛,盾牌刀斧也都不能落下。唯有此番聲勢浩大,防衛森嚴,大傢才會放心大膽的上路。畢竟如果在路上遇到打劫騷擾可就麻煩瞭。

遷徙之重,在於選址。如何能選到合適居住的地方,“於胥斯原”、“陟則在巘,復降在原”、“逝彼百泉,瞻彼溥原”。為瞭選一塊好地,公劉大約是“操碎瞭心,跑斷瞭腿”吧。看來看去,選來選去,終於挑好瞭地方,選中瞭豳地。

豳地之好,在於何處?

在《詩經》中是這樣記錄公劉選地的過程:“逝彼百泉,瞻彼溥原,乃陟南岡,乃覯於京”。簡單來說,豳地百泉匯聚,水源豐富,這就說明可以引水灌植;而平原寬廣,土地豐富,就可以大量耕種;不僅如此,還有山脊可以往下一覽無餘,如果遇到水患可以避水,如果遇到外來騷擾也可以禦亂;而往上又可以看到適合居住的高丘之地。

順是一種智慧,依山傍水,順勢而居。唯有先思慮周良,才能後安居樂業。

大興遷徙之舉,眾口難調,眾心難悅,難免會有人心生怨言。而公劉此番舉動,最終獲得瞭一個“而無永嘆”的美好結局。君民之心未嘗不同,君民之情未嘗不通。君焉忘己而為民,則民焉愛君如愛己。古之君者,無不得民心而得天下,失民心而失天下。所以這也是民之歌頌其偉大,也得以讓千年後的我們能重看興周之路。

選址定居豳地以後,公劉設燕飲,請群臣。所謂“食之飲之,君之宗之”,簡簡單單八個字,卻是說不清的彎彎繞繞。

吃飯是一門藝術。遷國之舉,興師動眾,這個時候就需要一頓飯來慰勞群臣,安撫民眾瞭。一方面需要進行“乃造其曹”的儀式祭神求以保佑;另一方面也是新遷之後收合人心,使其民心向一。食之飲之,君禮臣也;君之宗之,臣戴君也。

幹瞭活,需要一頓飯犒勞,吃瞭飯,又繼續努力幹活!沒有一頓飯解決不瞭的事情之例想來從古已有。吃飽喝好,那就重啟種地升級之路。公劉組織“其軍三單,度其隰原”,軍隊由一分為三,每隊輪班替換勘察測量田地。測好尺寸,管理田畝,種田賦稅,一切開始走上正軌。

不僅如此,隨著生產發展的需要,他們涉過渭水采掘礦石,“取礪取鍛”,改進生產工具和武器。至此,周族在公劉的帶領之下一片欣欣向榮之景,也在國富兵強之路上越走越順。

《詩經•大雅•公劉》是現存少有周早期資料之一,記錄瞭公劉率眾遷移豳地以後開疆創業的歷史進程,也展現瞭一個深謀遠慮,為國為民,具有開拓進取的精神的領導者形象,得以讓後世去探索周朝發展壯大的歷程。

古老遼闊的華夏大地,經歷著許多探索與拼搏、興盛與衰亡的艱辛之旅。時間的車輪滾滾向前,而身後留下的溝溝壑壑,值得我們去回望、去品味。

自遷豳至此,而始有朝廷邑居之正。周朝即將正式入場,在歷史畫卷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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